晚来天欲雪-2017级20班赵虹博

来源:昌乐一中 时间:2017/12/18 8:36:30 作者:管理员 点击量:

  夜来沉睡下来的城市,一切都静谧了,连严冬的风啸亦像首温甜的眠歌,无人再想费心力去打量冬夜的吐息,都早早蜷入了温暖的黑甜乡。和母亲并肩散步在长街,呼吸片刻来之不易的自由气息,近来愈来愈喜爱夜间散步,大约真如朱自清先生所说的是想放下白天的一切,拥有一段“什么都可以想,什么都可以不想”的时光吧。

  耳边忽然传来几声冬雷,像有力泵着血液的心跳,空气里弥着雾,甚至潮湿到要凝结成珠泪滑下来。忽然就意识到那是些雪花,只是太过轻薄,沾衣便融湿了。 母亲说:“落雪了,真好。从来没这样的时间细致打量下雪。”在长街黯黄的灯晕里,雪像一枚枚绣针刺下来,又轻柔地融化凝成薄霜,有些落在暖黄的路灯罩上,像只飞蛾执意扑向另一世界的幻光暖焰,即使它的结局是被灼的不留灰烬。母亲替我绾了绾围巾,说:“天寒。”我忽然就想起林清玄散文里说的那句“天寒露重,望君保重。”来,心中泛起一阵温柔的波澜。

  抬眼竟是走到了莲湾,这里是夏日避暑的圣地,那万顷若箭簇刺出的风荷,湖上塔影波光画舫,雕栏朱漆的架水短长亭,春暖花开,岁稔时康,无一不令人神至苏杭,而此刻,荒凉的莲湾静谧地接纳这些来自天上的甜净的精灵,亦别有一番婉约。常听人说晴湖不如雨湖,雨湖不如月湖,月湖不如雪湖。如今一见,才真正心悦诚服。汉白玉的半月长桥上宿着残雪,朱红的长亭亦披了一层雪衣。湖心像饕餮的口,吞着雪沫,渐渐不得下咽,便也结了一层轻霜。月色若抹,上下一白,当真是“白马入芦花,银碗里盛雪”了。景状却又若隐若现地露着些旧皮囊,欲说还休地,像笼着轻纱的美人面。湖水仍未冻结的地方,幽蓝至墨黑,像一只太过深邃的眼,忧郁而深情地凝望着天地晶莹的妆奁。天气微冷,万物昌盛寡言。湖的对岸有腊梅,那浅金的色泽,如裁月光而植,一树碎光在雪里明亮,尤可与月宫木樨相媲美。亦有红梅,若丹唇涂朱,是天地绽放的最后一点暖意,月色与雪色之间,便恍若世间第三种绝色了。梅花被雪落黯了反倒逸出一股冷香,花枝被积雪所压自折寸许,落了斑驳一地绯红浅金,当真是“砌下落梅如雪乱,拂了一身还满”的情致。

  忽然就想起那首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”的诗来,也许是太寒凉也想捧杯热酒暖手,也许是忽然体会到了岁月忽倥偬,再描细雪却不能的落寞,但用来描此夜,用“晚雪”二字再好不过,忽然注意到一旁的母亲,发上落了雪,若银丝丛生,蓦然有几分酸楚,大约霜雪落满头也算白首的话,我愿意陪母亲走到白首。

  斜阳到晓穿朱户,这一夜当真有“杏花疏影里,吹吹笛到天明”的错致,有情有景,便再无时间可言,人景俱老了罢。我携着母亲走出素妆的界地,又回到了尘嚣的人世。早上环卫工人开始扫雪,晨练的人们也开始走动,城市开始醒转,焕出苏生的气息。

  只是无人知道一整个夜里的雪,曾如何寂静地涌动。

编辑:徐永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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